发布日期:2022-04-25 00:56 点击次数:192
1904年的夏天,在柏林北部一个地上铺满石块的庄园里,人们目睹着神奇的表演。在庄园中央,退休教师威廉·冯·奥斯滕(Wilhelm von Osten)中午时分常常会向围观的人群展示自己的爱马汉斯的特异功能。汉斯会做分数运算、数数、识图画、认时间、记日历,甚至还不时向人们展示其音乐“造诣”。当时,世界各地的报纸都纷纷报道了这匹神奇的马。《墨西哥导报》(Mexican Herald)甚至猜测,大洋彼岸的人们都已等不及它的北美巡回演出了。尽管汉斯被编进了歌儿里到处传颂,被制成了儿童玩具供孩童把玩,形象被印在酒杯上招摇于各商务场所,然而人们今天还能记住它,并非出自这个原因,而是由于那个证实汉斯并不具备智力的著名实验。
在长达4年的时间里,威廉·冯·奥斯滕就像教学童一般教着他的马——汉斯。汉斯站在黑板前,奥斯滕利用一块算盘教它算术,用字母卡片教它认字母,用儿童口琴教它识音乐。马是没有语言能力的,因此汉斯只能借助点头摇头、敲打马蹄的方式给出答案。回答有关字母、不同音阶的声音、扑克牌的问题时,它均是用这种方式表明它的答案。例如:马蹄敲打一次地面,表示是K,马蹄敲打两次地面,表示是Q,3次是J等等。这种教学方法是“非常原始的,是费尽了心思才想出来的,可能只有霍屯督族人还在使用这种方法”,奥斯滕后来承认汉斯的表现甚至引发了科学界的注意。
不少名人纷纷慕名而来,参观这匹神奇的马,其中包括马戏团经理保尔·布什、动物园经理路易·海克、兽医米茨纳博士以及当时最为著名的心理学家,柏林大学教授卡尔·施通普夫(Carl Stumpf)。他们为汉斯所展示的惊人能力所震撼,以至于1904年9月12日,联名签署了一份鉴定书。鉴定书中声称,汉斯委员会一—13位签名者如此称呼他们的集体——在此证实,奥斯滕先生在汉斯的表演中没有作假。给汉斯提的问题并非特意准备的。
鉴定书中认定,“汉斯的表现,与以往任何表面与之相似的案例均存在本质的区别”。汉斯的表现让人们相信,它与人唯一的区别就是无法言语,一位激动的观众如此说。另外一位经验丰富的教育学家声称汉斯的表现“达到了普通13-14岁小孩的智力水平”。那些汉斯犯的极少的错误,都瑕不掩瑜、无足轻重,人们更加相信它是“汉斯为了逗笑观众而表现出来的幽默”。某些动物学家甚至认为汉斯的表现证明了动物与人在灵魂层面并不存在区别。
“应当对这个现象进行严肃的、科学的调查”,鉴定书最后如此建议。心理学家施通普夫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的学生奥斯卡·芬格斯特(Oskar Pfungst)。尽管最后芬格斯特发现,汉斯的能力与智力无甚关联,但是他的发现给人带来的惊奇不亚于一匹会算数的马。芬格斯特的第一个实验是要弄清,汉斯在回答问题时是否确实没有借助旁人的帮助。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实验者是否知晓答案对实验过程不会造成任何影响。芬格斯特交给汉斯一项任务:用马蹄按黑板上数字表明的次数敲打地面。他变换着实验条件,按照将数字只给汉斯看、将数字给汉斯和自己看两种方式进行分组实验。实验结果一目了然:在芬格斯特看过数字的情形下,汉斯的正确率达到了98%,而在芬格斯特没看过数字的情形下,正确率只有8%。
为了进一步验证汉斯的运算能力,芬格斯特分别跟二人耳语一个数字,两人均不知道对方听到数字,然后让汉斯做加法运算。在此实验条件下,只有汉斯知道答案,而其他两人不知,结果汉斯没能回答上来。至此,芬格斯特已经能得出结论:“汉斯之所以能进行运算回答问题,是受了周围人群反应的暗示。”这个结论还无法令人信服。
因为不同于马戏团的那些表演算数的动物,它们的驯善师一直守在旁边,通过各种途径向其提供暗示,在芬格斯特的实验过程中,冯·奥斯滕根本不在现场。汉斯唯一可能的暗示来源,是实验者芬格斯特!而芬格斯特对此一无所知。汉斯借以回答问题的暗示真的来自于自己吗?为了回答这个问题,芬格斯特给汉斯戴上了眼罩,这样汉斯就无法看见他了。这给实验带来了额外的麻烦,汉斯不停地试图甩开眼罩。尽管如此,还是验证了一点:当汉斯看不见芬格斯特时,它再也回答不了问题。由此表明,汉斯确实是从提问者身上读出了答案。但是它又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芬格斯特开始注意自己的行为,尽量保证不给汉斯任何有关答案的联想。
在经过细致的观测后,芬格斯特终于揭开了谜底,原来汉斯是通过提问者身体的细微运动获取答案的提示。向汉斯提问的人,提问后都会不自觉地微微低头,看着汉斯的蹄子。这就给了汉斯一个信号,需要用蹄子敲打地面。当汉斯敲打的次数与答案吻合时,提问者多半会无意识地将目光从马蹄移开,汉斯得到这一信号后,便会立即停止击蹄。为了验证这一假设,芬格斯特又设计了一系列实验。他在不同距离向汉斯提问。结果表明,与提问者的距离越远,汉斯的答案就越不准确。因为距离越远,汉斯越难看清提问者的身体动作。芬格斯特也给汉斯提了一些答案为1的问题,因为如果假设正确,那么答案为1的问题汉斯是最难于回答的,提问者下意识提示汉斯开始击蹄和结束击蹄的时间近乎一致,汉斯很难区分。事实证明,在回答此类问题时,汉斯要花费最大的精力。
芬格斯特发现当实验者未提任何问题而身体稍稍前倾时,汉斯一样会开始敲打马蹄。至此,芬格斯特的推论已经得到了诸多证据的验证。但是芬格斯特并未就此满足。1904年11月他先后邀请了25个人来到柏林大学心理学研究所。当芬格斯特要求他们在心中任意挑选一个数字时,这些人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最后芬格斯特通过敲打桌子的方式一一猜中了他们挑选的数字。“一匹能说话的马踏入了沉默的殿堂。”芬格斯特在《聪明的汉斯》(Der kluge Hans)一书中这样写道。通过观察25位实验者细微的身体动作所表达出来的信号,芬格斯特成功地猜中了其中23人心中的数字。
芬格斯特的实验揭示了最能误导实验结果的一大因素:实验者的心理期望。随后的许多研究表明,研究者在潜意识中希望实验朝着自己事先设想的方向发展,这种期望会不自觉地影响实验结果。芬格斯特在需要汉斯停止击蹄时,下意识地做出了细微的身体动作,给了汉斯以暗示。在学术上,这一现象被称为“期望效应”,在设计实验时,要充分考虑这一效应的影响。芬格斯特的论文在学术界极为有名,以至于这一现象也被称为“聪明的汉斯现象”。
这一系列实验能否表明芬格斯特拥有天才的头脑?德国心理学家霍斯特?古德拉赫(Horst Gundlach)对此表示怀疑。芬格斯特为他的博士论文常年焦头烂额,而未获通过。为什么他不把《聪明的汉斯》一书作为博士毕业论文?为什么甚至没当过一天助理的奥斯卡·芬格斯特是《聪明的汉斯》唯一的作者?通常情况下,学生的论文前都会注上指导教授的名字。在《聪明的汉斯》一书后,芬格斯特再也没写过任何著作,发表的文章也寥寥无几。古德拉赫大胆猜测,这本书的大部分并非芬格斯特完成的,而是出自他的老师卡尔?施通普夫。由于其曾经长时间相信汉斯的特异功能而遭到了同事和出版商的耻笑,因而他后来再也不愿意跟这匹马扯上任何关系。
芬格斯特实验后,冯·奥斯滕失去了一切。在实验结论出来后,他曾给卡尔·施通普夫写过一封信,然而这位学者却再也不愿看到汉斯。可以肯定的是,冯·奥斯滕并非骗子,他给予汉斯的暗示都是在无意识下做出的,就像芬格斯特一开始的那样。当他在柏林展示汉斯的“特异功能”时,也提过一些对某些人来说非常难堪的问题,比如有一次他问道:“你喜欢我们的枢密大臣施通普夫吗?”汉斯当时摇了摇头。
威廉·冯·奥斯滕死于1909年6月29日。临死前,他希望那匹据他看来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不幸的马“能在灰浆车前走完它的一生”。他把汉斯遗赠给了埃尔伯菲尔德的商人卡尔·克拉尔,克拉尔为它建造了一间马展。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所有的马都被征召入伍,汉斯也未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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